Trisolar

【续翻】The Cave Incident 18.里德尔的故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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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英格兰采石场
2000年12月20日，6:00 A.M.
“我在想我们在哪。”Harry突然说道。黑魔王近在咫尺还保持沉默还是让他有点紧张。
Voldemort核定这个问题不值得回答。
“这里肯定是另一个洞穴。”年轻巫师继续自己的单方对话。“只是比上一个冷多了。但是有空气；我们肯定离地面更近了！”
他的同伴继续保持着沉默，但Harry其实不怎么在乎，只要他还感觉得到他的呼吸。或者，至少他还希望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因为他呼吸频率太慢了，如果Harry跟着这个节奏他早就缺氧死掉了。
“Tom？和我说话。”他向他开口。“试着抵抗睡……你还在，对吧？”
“省省吧你，把你的多愁善感留给需要它们的人。Potter，我哪都没去，至少不会先比你死。”
“那就好。告诉我点什么呗。什么都行，我都不在乎。我需要转移注意力。”
冰冷的皮肤抵在他身上游走着。
“小子，你不觉得我们的姿势很让人分心？”
如果Harry没有被冻僵，他绝对能感受到脸上红晕的热度。
“既然你提了，我怀疑我究竟会被冷死还是尴尬死，因为这两者都让人很痛苦。”
Voldemort带着消遣的厌恶轻轻哼了一声。
“我送了一大群人去见死神，他们可没像你现在这样抱怨来抱怨去。很显然，你那荒唐的勇敢只在你有赴死的对象时才出现。”
收到攻击的年轻巫师怒吼。
“闭嘴！好像有任何神智正常的人会在你面前抱怨一样！另外，如果这是想让我好受点的话，你的方法简直烂透了！”
“我在这就是让你难受的，Harry。”
“噢，梅林啊，我怎么会忘记？你就是个混蛋！我刚才为什么要问你问题？！你还是那个让人无法忍受的贱人！”
“我觉得现在我会极其愉悦地撕烂你那张嘴。”
“混蛋！”Harry咬牙切齿，Voldemort几乎要得意地笑出声。
“噢，当然，别忘了，男孩，我是多么陶醉于恶毒与残忍！让我想想，也许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他说着沉思了一会：“你还是对所有有关我的事情无比着迷对吧？我可以给你一些新信息；你不太可能让任何人知道，基于我们逃出这个地方的几率其实……不重要了……认真听着吧。”
Harry低下头以便让自己的耳朵低至Voldemort的高度。这样他可以更清楚地听见那些细细的低语。
“那是一个冬天，1940年。我本想在霍格沃茨再呆一个圣诞节，然而事情总不如我愿。假期前一天我得知由于轰炸学校将要短暂关闭一段时间。霍格沃茨当然并不是纳粹空军的轰炸对象；反而是在伦敦中心的魔法部被波及到了。因此所有部门都得尽可能快地转移到地下。魔法部的要求对助教同时适用，他们勾结在一起，我不得不收拾东西回到那个肮脏的伦敦孤儿院。你不会相信愚蠢的麻瓜和他们可鄙的战争对巫师界的影响有多大。”
“可鄙？”Harry轻声呛了一下。
“不要打断我！小子！”
“额，抱歉。”
“任何有常识的人都会想着逃离伦敦，而我却不得不回去。我被锁在我的小间里，听着警报声通报着一次次的空袭，而我只能饿着肚子等着，死老太婆Cole从没把我带到防空洞去。她总是故意忘记我。
Voldemort停顿了一会，似乎在回想往事。
“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躲在床下，紧紧握着魔杖，思考着如果孤儿院被炸弹投中自己能不能快速地施咒自保。我非常清楚那些魔法部的白痴们会驱逐我离开霍格沃茨，一旦我慌张了提前施咒的话。想到永远不能再回家实在……令人很不愉快。”
Harry几乎被震惊了；但他仍然难以觉察地点点头，Voldemort又停了一小会。Harry知道只有一个地方能让Riddle觉得像家，那就是霍格沃兹。他那时肯定很绝望。
“我讨厌孤儿院。”黑魔王又一次开口：“一个挤满了可悲的哭哭啼啼小孩子的暗无天日的地方，我讨厌他们，因为我与众不同，然而他们却不能接受我的优越。”
年轻巫师努力地保持沉默，对Voldemort能引起自己那么大的情绪波动感到惊讶。而那种情绪还不是恨。
“那里从来都没有为我而留的食物，他们喜欢偷我的配给，所以我就偷他们的东西。每天晚上我都得偷溜出去从商店里搞些东西吃。每天早上他们抓住我惩罚我，而我却不能够反抗，因为魔法部会折断我的魔杖，而我再也不能回到霍格沃茨。”
现在Harry觉得有一丝愧疚，他以前觉得没有比和Petunia，Vernon和Dudley在餐桌上被他们无视或者责骂的圣诞节更糟糕了。他错了，他起码有晚餐可以吃，大部分时候。
Voldemort却没有。
不过这也令人吃惊。Harry第一次意识到Riddle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都被迫在持续反复的恐惧中度过。好奇心被勾起，他继续听着同伴回忆往事。
“就是那时，我决定杀了我父亲。”
听到黑魔王说话的口吻，Harry的呼吸在喉咙里打了个结。他的声音空虚无感，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
“这个想法让我维持着理智。我想象着我所有的校友和他们的家人们一起度假，然后我想象着我的父亲开心地独坐着，无视我还活着这一事实。所以我计划好了谋杀他，而这让我活下来，让我更加强大。”
Harry不寒而栗。
“但是……？”
“不要打断我，Potter！”
“好，好吧。”
“当我回到霍格沃兹，我开始了一段长时间的调查。我查阅了所有我可以接触到的有关我显赫家世的文件，花了我整整两年时间才发现了住在小汉格顿的Gaunt家。我希望他们能告诉我有关Riddle家的情况，我好为我死去的母亲而复仇，也许还能被我荣耀的家族接受，如果幸运的话。在学年结束的时候，我去拜访他们。惊讶的是，只有我叔叔住在那里……我得说，他可没给我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或者说，他根本就远不及我所期望的。”Voldemort的语调证明了他不仅仅感到失望。
“见到你他也没有很激动。”Harry咕哝。
“是吗？”
Harry觉察到Voldemort转而面向自己。他立马变得紧张起来，尽管他什么都看不见。
“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子。”
“额……不要生气，好吧？你知道，Dumbledore想方设法拿到了一段在Morfin因你所犯下的谋杀罪死在阿兹卡班之前你们相遇的记忆。他给我看过。”
Voldemort满脸怒容。
“爱管闲事的老家伙和他的黄金男孩。我暗地里已经期待了好久你开始谈论他，现在我们终于聊到了。”
“但你没有生气，对吧？”Harry充满希望地问道。
“如果我的手没有冻僵在你的背上的话，我会掐死你。”
“这是个笑话吗？”
“我从不说笑，Potter。”
“哦，额……算了，对不起打断了你。”
Harry感觉到自己被人瞪着，并第一次觉得周遭的黑暗令人享受。
“好极了，我们就跳过Morfin那部分直接切入重点，就是Tom Riddle和他的父母们。”
Harry立马觉察到了Voldemort声音里的极度厌恶。他几乎要问出口：“有什么好重点的，你谋杀了他们就像你谋杀了其他人一样。”而他突然间意识到那是Voldemort第一次杀人，更何况，还是个三重谋杀。所以他保持沉默，等着了解更多有关敌人的信息。
Voldemort也沉默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终他决定开口，而他说的那句话极大地震惊了Harry。
“奇怪的是，Potter，不管我为此计划了多久，起初我都不怎么为屠杀他们这一想法所兴奋。”
“你……并不想杀了他们？”Harry呛住了。
“并不。我记得走过他们庄园里长长的过道一直到休息室，听到他们的声音，想着有没有可接受的不杀他们的理由。如果Tom Riddle那天晚上不在那，我想我大概就释怀了。我曾希望他痛苦地死去，这点我可以确定，但我不会亲自动手。我觉得我大概会饶了他，如果我发现他在屋里睡觉，读书，或者做其他妥当的事情。我会随手给他几个钻心剜骨，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也许吧。但当我走进休息室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Harry保持沉默，略带点期待。
“他们三个都坐在餐桌旁边——放声大笑着。很显然，他们在商量着举行婚礼。我肮脏的麻瓜父亲等不及地再婚了。他谈论着某个麻瓜贱人——就是他未来的新娘。我在门口站了一会，看着他们吃着我从没奢望过的大餐，听着他们欢快的谈笑声，突然一切对我来说都无比清晰了。”
Harry带着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紧紧攥着其他人的肩膀。他几乎不能想象Voldemort那时候的感受。在这么多年的孤独，压抑和无望后，他知道了可怕的真相。他的家人根本就不在乎他。比起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的家人希望他死掉。他们不要他，没有他，他们很幸福。Harry咬着下唇直到感觉到疼痛。是的，Dursleys也同样恨着他；他们从未接纳他，除了几年前他和Dudley之间达成的短暂的共识。但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失去了（希望如他所想的）关心自己的父母，而接着他知道了他们的确是以最无私的方式爱着自己。他已准备好寻找新的家庭和朋友，并同样无私地爱着他们。Voldemort从未拥有过这样的机会，他从不相信爱，因为他从没被爱过。他们两个小时候也许都渴望这种情感，但Harry知道他的父母爱他胜于一切，而Voldemort却被迫面对他的父亲鄙视他，母亲不愿意为他而活的事实。他的灵魂得有多空虚？
“我的祖父首先注意到了我。”黑魔王再次开口，语气平静地令人害怕。“他尖叫着说到什么闯入者；我不太记得具体是什么。”
Harry咬咬牙俯身向前以便听到剩下的故事。
“我走到明亮的地方，好让他们看到我。说他们被震惊了只能算是轻描淡写。我的祖父最先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朝着我吼道问我是谁，好像还不够明显似的——好像他从不知道我的存在。好吧，如果我的存在与他无关，那么他的生命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于是我毫不思索地帮他结束了。我亲爱的祖母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我想起她的声音实在是……恼人。她开始咒骂我，像那些孤儿院的小孩一样。变态。怪物。所以我就向她展示了一下怎么才是一个怪物。之后的寂静则显得极其宜人了。
而我的父亲一句话都还没说。他只是坐在那里，手里刀叉叉着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牛肉，盯着我，仿佛我是个鬼魂。几乎像是在期待着我为他而来，但不是这么早。我短暂地想到我该告诉他什么，但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于是我说：’十六年的时间，你终于让我觉得高兴了，Riddle。’然后我杀了他。那感觉真好。我从没觉得如此开心。我永远不会后悔这么做，Potter。你曾让我忏悔，但我永远不会为我的功绩我的决定而后悔。我不在乎你觉得我错了，觉得我是邪恶的，因为我觉得我做的都是对的。根除我肮脏的麻瓜家庭帮我克服了我最后的弱点，从而让我更加强大。那帮助我成为黑魔王！”
Harry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由于紧张和些许怀疑搅成一团。这就这么发生了，他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却完全无语了，在黑暗中张口结舌。
“顺便。”Voldemort事后想起来，觉得这点非常重要，“他们的晚餐真的是让人食指大动。我从没吃过如此的熟食，即使在霍格沃兹也没有。这无疑值得一提。”
Harry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呼出。一切开始慢慢变得合理。他现在理解了。Voldemort无意中让Harry洞察到了他内心深处的人性需求，而这些人性的需求渐渐被扭曲残酷的对权力无止境的追求所替代。他说出这段往事肯定是想澄清他仍然是那个可恶无情的混蛋，能够毫不留情地谋杀任何人。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比如救了Harry的命）都不会改变这一点。他完全没想到最终他恰恰证明了一个相反的事实。
因为他，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刚刚承认了他需要克服的最后一个弱点就是渴望被爱。
Harry觉得自己像个白痴。那就是为什么Voldemort刚刚踏进里德尔庄园时并不准备杀了老里德尔和祖父母们的原因。在内心的某一处，他肯定偷偷地祈祷着他的家人会领养他。Morfin气愤地拒绝了他，所以他除了探望父亲之外没有其他选择了；父亲，那个自从他是个小男孩开始就不断等待着的男人。如果老里德尔看到自己儿子时立马从椅子上起身的话，又会发生什么呢？如果他走向他，拥抱他，告诉他自己很后悔丢下他，如果他承诺他会补偿他，Lord Voldemort会不会就永远消失了？一个新的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会不会试着在斯莱特林和其他学院间寻求更多的理解？这是否也意味着可笑却长久的纯血和麻种之间敌意的结束？可惜的是，没人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因为上述所言都没有发生过。Voldemort的父亲保持静坐；继续当一个逃离自己家人的势利懦夫。Tom Marvolo Riddle再也不能承受被厌恶被怜悯的感觉几乎是可以理解了。所以他杀了自己的家人来缓解自己的痛楚，更远比他所能意识到地重伤了他自己。即使当他享受着他们的佳肴，享受着甜蜜的复仇，他之前完整的灵魂已经在无声的痛苦中逐渐破碎。
喉咙里传来一阵灼烧感，他不由得哽塞。
梅林啊，他完全深有感触！在他知道自己是个巫师之前，他也是如此孤独，被厌恶，没有朋友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他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像个暗无天日的深渊，而他不断地跌落，不管他多努力地尝试都无法停止。如果Hagrid没有神奇地出现在他11岁生日的晚上，告诉他还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在那个世界里，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男孩成了一个几乎被所有人爱戴仰慕的英雄，那么又会发生些什么呢？是他第一个真正的朋友的友谊之手阻止了他的跌落。Ron和Hermione将他拉向光明，向他展示了真正的友善和情谊。如果他们没出现，他又会过着怎样地狱般的生活？他甚至都不敢想象。也许他会径直坠入深渊底，就像Voldemort那样。
疼痛感加剧，并从喉咙往上烧到眼睛，让他流泪。
他突然清晰地记得Dumbledore告诉他黑魔王不懂爱。现在他对自己不加怀疑地相信这是个事实而感到惊讶。为什么他不问Dumbledore为什么？为什么他之前从没想到过？Harry压下一股强烈地想大声苦笑的冲动。答案显然太过明显。他之所以那样，是因为他恨Voldemort胜过其他一切，所以他完全无视了他的感受。毕竟，Snape就是个可以传神解释这个原因的例子。
Severus Snape——一个宣告了他父母死亡的食死徒，却也是个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他，救了他无数次的人。他教会了Harry必要的一课，任何事情都不是它看上去的那样。Snape让他睁大双眼认清自己对他人的判断并不总是正确的。他向他展示了爱的力量有多强大，让一个食死徒变成了他的同盟，仅因为某个人的回忆。
而现在Harry有了个新的救世主。所有人中最后一个可能拯救他的人。然而，如果不是这个在他怀里巴着他的消瘦的东西，他估计已经死在洞穴深处了。他可能会变成那些几年前当他在毁灭某个黑魔王的路上袭击过他的骇人的阴尸中的一个，而黑魔王，却刚刚救了他的性命。
那现在在英雄Snape和恶魔Voldemort之间又他妈有什么区别呢？！
意识到这点的惊讶是无以言表的。Riddle救了Harry的自私理由瞬间无足轻重了。
“你是死掉了吗，Potter？”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插进了他的沉思。
Harry还远没有想好一个条理清晰的回答。
“哈？”他尝试着出声。
被盯着的感觉又回来了。
“你显得非同平常的沉默与紧张。”那个声音无感地说着。
“不幸的是，我还活着。”Harry反驳，终于接上话了。
“你的死亡现在并不会让我变得幸运。”传来断断续续的回复。
Harry觉得一片混乱。
“额……好吧，是的……很显然……不然的话你就不会救我，是吧？但是我还是很震惊，听到你说那些事。”
“可以理解，尽管你忘记了一个关键的细节，小子。我说的是现在。”
“噢。”
“是的，Potter，噢。”
Harry觉得他的嘴唇不经意地弯出了一个小微笑。
“你现在死了也不会让我开心。”他轻声说，胸口的小怪兽再一次苏醒，满足地发出呼噜声。
接着是个短暂而尴尬的停顿，Voldemort再次低语。
“我刚刚是从你声音中听到了爱慕吗，Potter？”
“不可能！”Harry惊恐地大叫，尽管他并不是完全确定他是否在暗示些什么，但是黑魔王看起来因为他的回答而放松了不少。
“太好了，我不觉得自己可以承受得住。”
Harry唇上的微笑弧度更大了。Dumbledore说对了，Harry对付Voldemort最强大的武器就是去爱的能力。
“什么事这么有趣，你这个臭小子？！”Voldemort嘶嘶地说，他的声音带着怒气变得冰冷。
Harry的笑意瞬间消失。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笑？”他噎住，瞪着眼睛。“你可以看到……？等会……”
Harry狂眨着眼，然后意识到他可以在黑暗中看到一些东西的影子。但能看到阴影说明有光照出了其形状。
“是你吗？”他有点激动地问。
“不，Potter，不是我。”
“那是什么？”
一声轻轻的苦笑在他耳旁回响。
“也许是日出破晓？”
“胡说！在这个该死的洞穴里，我们怎么能看到日出破晓！”
“好好想想，你个白痴。”Voldemort更加轻声地说。
体力不支的时候想事情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Harry在脑海里想着，然而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一线找到出去的通道，重获自由的希望。再一次看到阳光，看到他的朋友们，买一堆汉堡，一次性吃光。
“梅林啊。”他终于脱口而出，“如果这是真的……”
他的声音无法承受瞬时上涌的强烈情绪，他用力紧紧抱着胸前的人，直到Voldemort不舒适地大吼。
“注意点你的热情，Potter！”
黑魔王也许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的思绪被Harry狂野的地动山摇震耳欲聋的欣喜尖叫所打断。